聊聊学术人才考核话题

刘庆生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

 

写过一篇大学科学评价方面博文《中国式大学科学评价,2019年3月15日科学网》,文中谈了一点我对大学科学评价的认识。基于我国一些学术机构科学评价中存在的功利、任性与随意行为,我在一次学校退休工作座谈会上发言说:学校对人才聘期考核需要客观科学理性和耐心。我常和一些国家级人才称号拥有者见面或微信聊天,我们之间往往“三句话不离本行”,重点聊一些大学教师学术发展和人才考核成果评价方面的事情。

一位青年海归教授和我谈到一件与此相关事情。他的一位获得国家青年人才称号的海外同行被上海一所知名大学聘为青年研究员。他们吃饭聊天自然聊到青年研究员与学校签署聘任合同时的基本要求和条件。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这所名牌大学对这位青年研究员聘期内的要求“如此简单和粗放”,六年聘期内没有我们一般大学人才考核制定的详细具体的指标要求,例如项目级别和经费,论文数量和期刊级别和点数等“硬性指标”,似乎属于“放养式”人才考核模式。而有的大学的人才聘期合同中考核内容则列出了一些具体指标,例如每年除了要完成一定课堂教学工作量外,科研项目,发表论文和学科建设等考核内容都比较具体,似乎一样都不能少。

这让我想到在职时学校每年年底的例行绩效考核。当年我们学校年终绩效考核比较人性化,环境比较宽松,具体做法是每位教师在教研室(相当于现在的系)汇报当年的教学科研工作。主要属于“例行公事和程序”。表现突出者给一个“先进”(有一些具体指标,例如发表高水平学术论文和主持国家级科研项目及科技奖励等),两年连续得“先进”可以晋升一级工资(这也是退休工资差别的主要原因),也没有听说什么不合格者转岗事情,更没有“非升即走”之说。因为,从逻辑上看,由于不合格转岗,似乎给人印象什么岗位可以“收留”教师岗位考核不合格者,因专长而异转岗者除外。然而,在这期间学校依然产出生了以高山教授(后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为代表的基础科学研究和吴信才教授为代表的应用技术研究的杰出人物和一流成果《我谈高山院士的科学精神,矿物岩石地球化学通报,2016,35(3):607-608》,《我与高山院士的交往,今日科苑,2016年第7期:67-70》。

当下,有的大学要求教师除了每年完成一定学时课堂教学任务,还要求每年到位经费数,科研项目级别,发表论文数和论文期刊的IF值(或者用期刊分区),“面面俱到一样都不能少”。其实,单位之间考核标准的差异主要取决于“决策者”的大学管理理念。现在似乎有一种趋势,大学越牛,考核越简单,越宽松,例如上面提到的上海哪所知名大学对引进人才的“粗放式考核机制”。有的国内名牌大学推行的“代表作评价”就比较简单,考核者只需提供聘期内几篇“得意之作”,当然是否“得意”需要请国内外同行说了算。我想这种“简单与粗放式评价”有道理,因为,名牌大学准入门槛较高,教师的自律相对较好,“不用扬鞭自奋蹄”的教师相对多一些,因此,不需要通过那些急功近利的考核方式督促老师们的日常教学科研行为。

我历来不太主张过度指标量化的考核机制,早年我在学校学术委员会会议上建议“适度的量化”晋升或考核评价举措是基于当时学术界的“大锅饭”背景。我们这些人生已经走过大半的人亲身经历了那个“干多干少一个样”的年代。实践证明,那种放任的考核机制不能激发大家的积极性,因此,不可避免地产生“大锅饭”这样落后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学习前人那些具有普世价值的科学评价机制和举措是必由之路。随着科学研究的国际化以及资源的科学配给机制的产生,科学客观理性的评价考核机制油然而生,势不可挡。

其实,任何单位人事考核目的是通过公正公平的考核机制,让刻苦勤奋,且成果卓著者得到升迁,同时获得合理报酬,过上幸福尊严的生活,同时为大学营造一个积极向上的学问环境。学术单位的教学和科研成员的考核不应急功近利,应当符合学术发展逻辑。例如有的单位希望那些国家级人才称号获得者能够在聘期内做出“惊天动地”成果,为单位学科和各种排名做出重大贡献。其实,那些受过严谨科学训练的学者内心清楚,重大原创成果不是领导和专家们规划和计划产生,除了科研积累,有时还要靠运气,“不用扬鞭自奋蹄”就是那些真正的“潜力股”学者的外在表现。这些人才需要一个宁静致远的宽松治学环境,他们定将为机构的学术发展做出积极贡献。

斯坦福大学前化学系主任,中科院外籍院士Richard N. Zare介绍他们教师评价机制的几点举措我非常赞同:1、不赞成用论文引用数和H值简单评价一个人的学术水平和影响;2、不看申请人为系里拿了多少科研经费;3、主要看他的学术影响力,通过请若干同行专家自由公正评价。他们认为这种人才评价程序至少适合当前,尽管,他们判定的人中也有“几个人不再积极致力于科研和教学”。最近我在美国一所大学任教学生告诉我,他的永久教职申请在系里全票通过,来自校内外五位推荐人他完全不知道。

毋容置疑,任何时候,少数懒人总是客观存在。在欧美大学也会存在一些拿到终身教职后“不思进取”的人。但是,哪儿教师的主体,尤其经过终身教职之前奋斗经历的学者,他们(她)已经尝到了做科学研究(学问)的乐趣,为学术“奋斗终身”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惯思维和生活方式。我的文章《我对美国终身教职制度的‘歪解’,2012年9月9日科学网》就这个话题做了一点阐述。当一个大学充满学术正气时,这样的大学就会涌现出更多的“不用扬鞭自奋蹄”的学者,他们定将为大学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做出积极的贡献。

 

2019年6月11日策划,2023年3月13日完成提交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673617-1380112.html

*免责声明: 本网站提及的所有第三方名称或商标(任何形式的图形标识),其知识产权均属于相应的期刊或出版商。SINO学术与上述机构无从属关系,也未获得任何赞助与背书。所有商标引用均出于解释服务内容的考量,符合商标法规范。SINO学术不承诺使用本网站提供的相关服务可保证在上述机构发表。